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得知黃君玨烈士事跡后,一直以來我們希望尋找到她殉難的山洞,觸摸那段悲壯的歷史。
她是官宦人家的大小姐,卻義無反顧走上抗日道路;她是革命母親,兒子出生3天便被寄養(yǎng)在老鄉(xiāng)家;她寧死不當俘虜,跳崖捐軀定格怒放的青春。
▲新華社華北總分社、《新華日報》(華北版)職工黃君玨烈士資料照片。
當地知道這個山洞的人很少,去過的更是寥寥。加上路途遠、道路陡、附近又有十余個山洞,長期以來黃君玨從哪里跳崖不能確定。但這些困難并沒有阻擋我們前行的腳步。
第一次尋找是在11月3日。
早上,我到一家大賣場半小時內買了一件沖鋒衣和一雙運動鞋。然后我們驅車朝莊子嶺“道士帽”山挺進。3個多小時后,到達半山腰的“八路軍母親”李才清的故居,她的孫子郭懷生在此開了一家農家樂。
▲尋找小組出發(fā)去尋訪黃君玨烈士殉難處。馬亞運攝。
從半山腰到“道士帽”山沒有路,滿眼都是荊棘灌木叢。
64歲的郭懷生熱情地給我們帶路。為了輕裝上陣,我僅拎了一瓶礦泉水,剛走幾步就發(fā)現它是累贅,不得不丟下。因為厚厚的落葉鋪滿山坡,大家踩在上面一步三滑,兩只手必須時刻抓著樹干,宛如“猴子攀樹”。荊棘長滿刺,不是扎到手,就是鉤住衣服。遇到陡峭路段,只能一個人先過,接住攝像機,另外一個人再過。一路上,沒人想說話,只有“呼哧呼哧”的喘氣聲縈繞耳邊。
▲郭懷生在向記者指出黃君玨烈士跳崖處(11月4日攝)。
一個多小時后,終于到達山頂,我們慢慢直起腰,東找西瞧看不到山洞,天邊夕陽正在西下,突然有種被困的感覺,好希望能坐直升機飛走。帶著惆悵和無奈,我們不得不下山。
為了與夕陽賽跑,我們加快步伐,不斷有人摔個屁股蹲兒,像滑滑梯般出溜很遠。好在趕在天黑前,到達有路的地方。一拍身上,塵土飛揚,頭發(fā)、帽子里都是雜草、樹葉。我從兜里掏出手機,濕漉漉的,羊絨衫、抓絨衣都被汗水浸濕。
▲尋找小組返回半山腰天色已黑,在農戶家吃晚飯。新華社記者徐偉攝。
返回左權縣城已是晚上9點多。第一天無功而返,內心充滿不甘。
接著找!新華社山西分社組成6人尋找小組。
第二次尋找是在11月4日。
7點45分,我們再次踏上尋訪路。這次3個老鄉(xiāng)帶路,換路而行。
“為什么要走這條路?”我問。75歲的歡峪溝村村民武郭鎖說,山洞下面的半山腰曾臨時安葬過另外兩位女烈士的遺體,她們和黃君玨藏身同一個山洞,被兇殘的敵人挑殺?!鞍车€幫忙埋呢,老百姓邊埋邊哭?!崩蠞h說著心里一陣發(fā)痛,眼睛泛紅,流下熱淚。
▲向導們帶領尋找小組去尋訪黃君玨烈士殉難處。馬亞運攝。
這次路程明顯縮短,但卻十分陡峭。有的路段,我們只能側著身子,石階僅容一只腳,兩只手只能扒著峭壁,而身后就是懸崖,有時需要雙腿跪著,慢慢挪動身體。由于沒吃、沒喝,嘴唇干裂起皮,開口說話也有點吃力。這樣攀爬一個多小時后,一個山洞進入我們的視野。
▲黃君玨烈士藏身的山洞(11月4日攝)。
佇立洞口良久,腦海中不斷有畫面閃過。78年前,身處險境的黃君玨又在想些什么?是她三個月大的兒子?還是身負重傷生死未卜的丈夫?
▲黃君玨烈士藏身的山洞。新華每日電訊記者曹陽11月4日攝。
我緊貼崖壁,望著茫茫群山,眼前浮現一個場景:日軍在追趕搜查,黃君玨帶著韓醫(yī)生、16歲的譯電員王健,餓著肚子,從山西山莊村來到河北莊子嶺。王健的一位男同事勸她跟自己走,但王健為照顧黃君玨決定跟她在一起。日軍發(fā)現她們后,從山頂吊下柴草,火燒煙熏。黃君玨朝日軍開槍后,縱身跳下山崖,而被煙熏得奄奄一息的韓醫(yī)生、王健卻慘遭敵人挑殺。
悲憤的火苗在胸膛燃燒?;厥讈頃r路,渾身充滿力量。?
▲黃君玨烈士跳崖處(11月4日攝)。
返程途中,太行山萬籟俱寂?!斑@是我近20年來爬過最難的山”“這是我走過最艱險的路”“這個過程像是在尋找自己的職業(yè)理想”……大家紛紛感慨這次尋訪是入社以來走過最沉重、最崎嶇的一段路,也是一條震撼人心的路。
如果沒有這次尋訪,我們不能確定黃君玨烈士跳崖的山洞、日軍如何搜查八路軍、韓醫(yī)生和王健如何被殺害,更不知道善良的“八路軍母親”李才清曾挽留過黃君玨等人,而她們卻不想給老大娘增添負擔和麻煩。
11月8日是中國記者節(jié),新華社已走過89年的奮斗歷程。幾十年來,新華人南征北戰(zhàn),經歷風雨、走過輝煌,百余名新華人更是獻出了寶貴生命,他們不僅在中國新聞史上鑄就了不朽豐碑,還成為全體新華人永遠的精神財富。
“我希望現在的新聞工作者能繼承老一輩的愛國精神,為我們全中國人民服務?!辈稍L結束了,但97歲幸存者房秉玉的話卻深深印刻在我們心中。(記者王學濤)
?。ㄗⅲ?1月3日尋找小組成員:王學濤、田云、左權縣史志研究室主任張俊平,向導莊子嶺村村民郭懷生;11月4日尋找小組成員:趙東輝、王學濤、徐偉、曹陽、崔藝鏵、馬亞運,向導莊子嶺村村民郭懷生、歡峪溝村村民武郭鎖和申水庭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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